2021年10月27日 星期三

開頭是秋天的起伏,結尾是很貴的內褲

 進入秋天之前起伏很大。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怎麼放鬆,躺在床上經常不自覺地握著拳頭,好像隨時準備好天花板如果砸下來了,可以回擊。一直睡不好。在那樣的日子裡,最能讓我分散注意力的果然還是工作。寫作,讀書,準備跟課程有關的知識。

想著這個想著那個,一面擔憂一面前進,保持兩個星期交一篇青春名人堂,然後寫計畫,寫比賽,把我的憂慮和知識連結,把我心中浮現的畫面轉變成概念和文字,然後交稿,投稿,提計畫。
九月初去做了眼睛的手術。把五月底就打算做的手術做起來。先前找了三間醫院,才總算找到國內的庫存藥。術後因為打了眼用大腸癌off-lable抗血管因子藥,還有光動力刀的光化學藥劑,足足三天困在自己的暗房裡度過。
走出暗房沒多久,得知計畫得到補助。以為事情就要好轉了。隔週,父親的人工囊袋忽然破了,裝了二十多年的人工水晶體掉入眼球內,找資料,查醫院,拜訪醫師,提心吊膽的全身麻醉手術五個鐘頭。父親的眼球被切開,拿出舊的玻璃體,縫上新的,現在視力緩緩進步。
十月初,文友前輩龍龜兄丟來訊息,一看,鍾肇政文學獎得到了副獎。有副獎,打疫苗就不會有副作用了吧。得到獎的時候雖然沒有馬上這麼想,但現在打了一劑一苗的狀況下。正在想著這個。
我開心地把得獎消息貼上臉書後隔沒幾天,學生予含驟逝的消息就傳到了課堂上。我受到傷害,受到驚嚇,悲傷跟憤怒接連發生,也正在持續。文玲恩師說,這件事情不能不面對,不能不訴說,不要讓事情卡住,讓意義流動起來。我被與予含短暫相處和談話的記憶灼燒,心中起了一個大大的水泡,我在那水泡上戳一個小洞,讓水慢慢流出來。週五跟文玲一起去了一趟二殯,我用來保護自己的太陽眼鏡在那裏搞丟了。
隔週,文玲出城去進行她原訂的計畫。我接過她的課程,把累積三個多月想要在回到學校教課的期待一次釋放開來。結果不錯。那周末詩惠差我去買追思會煮湯需要的材料,我作夢都沒想到我有一天做夢會夢到我因為買不到煮湯要用的蓮藕而悲傷。後來蓮藕買到了,湯也很好喝。追思會的火焰在全新的金桶裡燃燒。那天我把實驗室的每一盞燈都打開。
追思會隔天,眼科術後六周回診,證實了手術的療效,瘤體縮小了三成左右。我接著講小木偶皮諾丘的課。這次恩師在場,相當緊張。但帶得還行。同一周,中醫也宣布我可以兩周回診一次了。
那周末,就去了一趟聖約翰大學演講關於騎機車的事。這趟演講我也期待了很久,一直想著等到眼睛恢復地差不多了,可以騎機車到淡水去演講。講完,還可以把北海岸騎一圈。結果天氣太冷,大與小雨陣風交雜,最後孬孬地搭捷運和公車去。聖約翰的學生好辛苦,周末上課周間上班。之前就知道聖約翰有招生的問題了,實際到了學校去看,感受到很多事情的艱難之處並不是自己用說的就可以說得上來的。
緊接著週一就是我歷程性繪圖遭遇到第一次被文玲老師帶個人工作。做出了很精采的排列。有些關於自己的事情我雖然早就知道了,但卻是第一次表達出來。那晚夜裡做了長夢,發現自己其實需要的東西早就已經在夢中準備好了。
這週的課程再帶皮諾丘,把大家拐來拐去騙來騙去勞役出了一個小型的課堂上展。自己知道過程不是很順暢,推動也是費力的,老樣子還是硬著頭皮去做。但也稍微學會怎麼保持距離。一面嘴巴上在講小木偶皮諾丘的故事,心中浮現的卻是道成肉身這四個字。
然後今天就去打疫苗了。打完疫苗已經開始暈,手臂也開始痛了。回家的路上,為了犒賞自己好好來到這個月底,去買了一條很貴很貴的內褲。
等我疫苗暈醒了之後,我就要穿著這條很貴很貴的內褲出門去,也許是去教課,也許是去聽課,無論做什麼,我的心情一定會很好。因為我總算穿得起很貴的內褲了。
開頭是秋天的起伏,結尾是很貴的內褲。這就是我的十月。
陳韶妤、黃彥晨和其他7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