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13日 星期一

我想要這樣說服自己

我遭遇了一點寫作上的困難,我的語句沒有辦法順暢地彈開來,像是一把卡住,彈簧鬆弛地自動傘那樣,傘布攤不開,經不起風雨,一吹就翻面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樣改善這種狀況,對於每個月兩篇的專欄稿子撰寫,感到倦怠。並不是說討厭寫作,而是發現在同一個向度上前進是那麼地徒勞。我並不討厭徒勞.....我想要這樣說服自己,但還是沒辦法。

朋友說想知道我寫《一覺醒來變旅人》那個時期的事情。我只是每個月寫那個月發生的事,有時間、地點、故事。那對我來說是很清晰的素描練習,在素描之中尋找一個角度,發現一點生命的小道理。現在回頭望,那比較是一段建立自我價值的過程,我對世界的看法,我對生命的認知,我喜歡的、厭惡的,我的個性,都在那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之中逐漸豐富起來。

那時候我在念研究所,我有一群同學。因為不喜歡商學院的氣氛,我與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他們人都很好,很熱情,約我吃飯,可是我都不想去。保持著這樣的距離,我不但有機會觀察人群,還能夠定期與他們接觸。即便不是那麼享受的事情,但就像吃青菜一樣,那是健康的東西,有助於消化。腦袋也因為抗拒有所轉動。

但如今我盡自己一切所能地逃到一個很遠的角落。

我在咖啡店裡寫作,店員知道我是一杯熱拿鐵,喜歡坐在吧檯。有時候我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想要跟某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店員講幾句話,可是卻沒有開口的動機。以前我很會說話,很會鬼扯,但因為越來越少派上用場,我的寫作逐漸脫離了實際的場景,實際的故事,實際的面向。

我又開始關注廚餘桶、垃圾桶,我關心他們是不是被塞了他們不願意被塞的東西。我又在看花、看樹,在路上恍神。就連有朋友在場的小旅行,我也常常陷入自己的世界裡。我好像沒有那麼多話要對誰說了。世界不會因為我寫了甚麼而改變,我不會因為自己寫了甚麼而改變,我嘗試著靠寫作改變自己,但自己還是停留在某個層面,沒有被打散,沒有變質,沒有移動。

也許這還不是盡頭,只是某一種急轉直下之前的停滯。我想要這樣說服自己。

怪罪讀者和環境是沒有用的,怪罪編輯和市場是沒有用的,怪罪自己也是沒有用的。照這樣繼續寫下去是沒有用的。但既然已經決定要寫毫無用處的筆記,那麼現在的下場某種程度而言就是實驗的其中一種結果了吧。

同時,最近也開始無限制地復胖。最瘦的時候能穿得下的褲子,已經繃到最緊繃了。也算是生活上的一個危機。

寫這樣的筆記是為了度過這類的危機,復胖、書寫不順.....。我再也回不去那個被旅行、論文書寫、班上同學、指導老師衝擊的那三年了,缺少與人的互動,也許是語句不通暢的原因。最近每一句都太斟酌了,揣測著會被怎麼閱讀,過度清醒自覺,反而節奏流動不起來,斷斷續續的。也許我需要的是像樂手那樣,和不同的樂手一起聚會,一起jam一點什麼。讓速度快起來,也許講錯一點什麼,也許寫錯一點什麼,但卻裝作沒事繼續演奏下去,像個樂手,臨危不亂。雖然需要,但卻沒那麼想要。明明就知道該怎麼辦,卻像減肥一樣,道理簡單,實踐上卻有自己個性造成的阻礙。

幸好最近倒是有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我沒那麼怕蟑螂了。

因為家裡樓下的火鍋店老闆娘退休,收攤了,我下去幫阿公整理空房子。兩個月來,打掃,清空閣樓,拆除廚房,讓我遇到非常多的蟑螂。活的,死的,還有隨風飛舞的蟑螂死屍翅膀。我噴殺蟲劑,殺死了兩百隻蟑螂吧,我已經敢用掃把畚箕為牠門收屍。以前的我都是呼叫爸媽來處理,想想真是沒用。

時值盛夏,最近每天晚上我會到已經清空的廚房裡,數數整個空間裡有幾隻蟑螂來報到。面對活蟑螂,我已經不會慘叫,我甚至可以拿起掃把驅趕牠們。

這樣一想,也許我是拿寫作的能力去交換面對蟑螂的勇氣了吧。不,這應該是兩碼子事,沒有關聯的吧,寫作一定會好起來,然後蟑螂勇氣也不會消失的,我要這樣說服自己。好了,筆記暖身完畢,來去寫生活超解答吧。






1 則留言:

那一天 提到...

不知道你會不會忙到沒有時間看電視?
之前有一部《代筆作家》連續劇,不曉得你有沒有興趣?

不管如何,生活總也不會永遠的波濤洶湧,還是得想個方法平靜下來。
平常心地面對可能一事無成的一天或是一陣子。
可能這才是常態也說不定。